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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鬼敲門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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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驚奇故事,得從我在當鋪的一段往事開始說起。

我叫刑穆森,大學畢業後,一直找不到工作,後來經家裏人介紹,來到山西太原一家當鋪做學徒。我本想著先這麽過度一下,可誰成想,這一過度就是整整五年。因為這家當鋪有個不成文的老規矩,店裏上到掌櫃、坐櫃、站櫃,下到普通的夥計、學徒,都必須得住在櫃上,五年之內不得回家,就連請假出門都得搜身。這些老規矩,連帶著掌櫃、坐櫃、站櫃這些舊稱呼,說是已經傳了幾百年的時間,紋絲兒也不曾變過。

剛來那會,我總覺得是讓人給坑了,有種被騙進傳銷的感覺。時間久了,居然也慢慢習慣了。五年時間,我把當鋪所有的路數摸了個門兒清,一直從學徒做到了當鋪的大朝奉。說來這大朝奉的活兒,也得仔細講一講,自古這當鋪要面對各個層面的人,難免有假貨,還有調包的、設套的……這一間當鋪,難免得有好幾個人在櫃上盯著才能避免疏漏。這所謂的大朝奉也就是現在的珍寶鑒定師,如果是大件的古董進了當鋪,一般夥計是不敢看的,要給二朝奉和大朝奉過目,這才能確定典當物品的真假和價值……

那天後半晌,烏雲蔽日,幾道炸雷劈下來,整個城區都停了電。還不到下午四點,天色就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了,我尋思著,下這麽大雨,估計不會再有生意上門,就讓夥計摘幌打烊,早早的關了鋪子,去後院休息。

到後半夜時候,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,剛開始我也沒當回事,想著前門簍子有佟三兒值班,這小子激靈,肯定會起來照看。可等了好半天,門外的敲門聲一直沒斷過,那人就像是敲鼓似得,越敲越來勁兒。

“佟三兒,佟三兒……”我有些窩火,心想著這小子肯定又戴著耳機在打游戲,就扯著嗓子朝著前院喊了幾聲。

連喊了幾聲,也不見前院有任何回應,可敲門聲自始至終卻沒斷過。我怕佟三兒誤事,極不情願的翻身去開燈,連著按了好幾下開關,屋子裏還是黑咕隆咚一片,我這才想起來停電的事兒。從床頭櫃上摸出一只手電筒,趕忙起身去開門。

“咚咚咚,咚咚咚……”敲門聲還是響個不停,我一邊穿衣服,一邊沖著前院大聲吆喝:“來了來了!”

可我一出聲,前院敲門聲更加急促了,起先是敲,可我沖著前院喊了一嗓子之後,就變成了砸門。本來讓門外的動靜攪了一場好夢,我心裏就有些惱火,想先安撫一下那人的情緒,示意我已經來開門了,別敲了。可那人卻蹬鼻子上臉,越砸越來勁兒。

“敲敲敲,敲啥敲?”我很不耐煩的沖到前院去開門,心想著那人手裏要是沒有好東西,你看老子不把他腦瓜子敲出個包來。

可等我把門栓起開,扯開大門的時候,鋪子外邊卻連個人影子都沒有。

我納了悶了,從聽到敲門聲,到我起身去開門,這前後不過就點根兒煙的功夫。街面上還下著雨,我把腦袋探出去,用手電筒朝著左右兩邊掃了一遍,也沒見周圍有哪裏能藏著人。

就在我轉身準備關上大門的時候,卻猛然間聞到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,我用手電往大門上一照,這才發現門上有兩只血糊糊的手掌印,被雨水沖刷後,血跡順著門板流到了門檻裏。

看到這一幕之後,我心裏頓時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,當即關閉大門,落下門栓。任憑門外傳來怎樣的敲門聲,我都當是什麽也沒聽見,關了手電,獨自坐在櫃臺邊上抽著悶煙。

“哎喲我去!”佟三兒看見我的時候,被嚇了一跳,忙不疊的拍打著胸脯。等看清楚,坐在櫃臺前的是我之後,他才定下神來,湊到我跟前小聲說道:“掌櫃的,您聽見敲門聲了沒?”

佟三兒這麽一驚一乍的,搞得我也跟著緊張起來,但我沒理會他,依舊獨自抽著悶煙。佟三兒見我沒有任何反應,怯生生的盯著大門,壓低聲音繼續說道:“掌櫃的,這事兒邪門得很!半夜,我聽見敲門聲的時候,打著手電從閣樓上往下看,門口連個鬼影都沒有……”稍微頓了頓,佟三兒又試探性的說道:“掌櫃的,該不是鬧鬼了吧?”

這已經不是鋪子裏第一次鬧鬼了,打從半個月前,我從一個乞丐手裏,收了一件上了年頭的裘皮大氅之後,鋪子裏就沒消停過,三天兩頭的發生各種匪夷所思的怪事兒。

最開始,是警察拿著我給乞丐寫得那張當票找上門,說那乞丐是殯儀館失竊的屍體,已經死了個把月了,調查我是不是偷屍的嫌犯。當時我怕是同行之間給我下的套,沒敢明說從乞丐手裏收了東西,警察做了一通筆錄,折騰了一上午才離開。

等警察走後,我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對勁,想把從那乞丐手裏收的裘皮大氅找出來看看。可是鎖在庫房裏的裘皮大氅卻不翼而飛了,我仔仔細細檢查過,庫房大門的鎖芯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,封存著裘皮大氅的箱子上,封條也還是原封不動的貼在上頭,可是東西就這麽憑空消失了。

不過這件事情,我沒有在鋪子裏聲張,自掏腰包把收那件大氅的錢給補上了。又在賬本上寫明,那件裘皮大氅被主顧贖了回去。其實倒不是怕這事被櫃上查出來,怕就怕這是其他當鋪眼饞咱們生意紅火,給我挖的坑。本以為這事兒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了,可偏偏在今夜,又出現了“鬼敲門”的怪事兒。

“佟三兒,你現在悄悄上個樓去,拿著手電再往下看看,門外到底有沒有人!”我把煙屁股使勁兒摁在茶碗裏,朝著佟三兒吩咐著說道。

可想了想,又覺得讓這小子上去不靠譜,還是得我親自去把事情搞明白。佟三兒是個大嗓門,萬一他要是什麽都沒瞧見,在鋪子裏瞎嚷嚷,說鋪子裏鬧鬼,估計過不了幾天,我就會收到一摞辭職信。想到這裏,我叫住佟三兒,讓他在大門口守著,然後拿著手電,竄上了閣樓。

說實話,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對不對,如果我猜對了,門外根本沒人敲門,那就證明所有的事情,都是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劃好的,但是他究竟有什麽目的,我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。

我心裏七上八下,湊到閣樓的窗戶邊上,探出腦袋往下瞟了一眼,但沒有打開手電,怕驚動了門外的東西。大門依然還是“咚咚咚”的響個不停,我連大氣都沒敢喘,悄無聲息的把手電伸出窗外,猛地打開手電,兩眼珠子瞪得牛大。本以為能抓住敲門的那東西,可是就在我打開手電的一瞬間,敲門聲突然戛然而止,門口卻空無一物。

“難不成,真的是撞見鬼了?”我心裏也是猛地一驚,腦子裏一片空白,雖說我不信鬼神,可這敲門聲,只聞其聲未見其人,聲音到底是怎麽來的呢?。

佟三兒從門縫裏看見手電筒的光線,扯著嗓門,嗓音有些顫抖的朝著樓上喊道:“掌櫃的,啥東西敲門啊,看清楚了沒?”

我沒回應他,失魂落魄的從閣樓上下來,可自打我拿著手電下來的時候起,大門上再次傳來了“咚咚咚”的敲門聲。佟三兒用後背頂著大門,身子已經縮成了一團,再次焦急的朝我詢問道:“掌櫃的,瞧見外頭是啥沒?”說著,他又使勁把門栓按了按,生怕外頭的東西會破門而入似得。

“沒有,什麽也沒有!”我做了一個深呼吸,然後假裝鎮定的朝著他說道,可是心裏卻跟打鼓似得,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上。這事發生的太過於詭異,連我心裏都有些沒了底氣。

佟三兒想都沒想,張口就蹦出來一句:“掌櫃的,要不咱請個陰陽先生吧,凡胎肉眼的看不見,但是陰陽先生有陰陽眼,肯定能瞧見門外是啥東西。”

“去後院,把侯大個子請來!”我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煙,坐在櫃臺邊上,朝著佟三兒吩咐道。

“請侯爺幹嘛?這也沒聽說侯爺有陰陽眼啊!”佟三兒撓了撓後腦勺,小聲的嘀咕著,一邊嘟囔一邊打著手電往後院走。

我心裏本來就憋著火氣沒處撒,大半夜的又整出這麽一樁怪事兒,心裏煩得很。尋思著,侯大個子走南闖北,見多識廣,八成能從他那兒找到答案。可讓佟三兒這麽一問,我頓時沒繃住,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,罵道:“叫你小子去你就去,哪那麽多廢話?”

佟三兒嘴裏的“侯爺”,叫侯景藝,三十來歲,論資歷他比我在當鋪幹的時間還長,不過這個人腦子總是一根筋,不懂得變通,要不然我這個大朝奉的位置,肯定就是他的。但是他這個人倒也樂得自在,只要酒飯管夠,幹活絕不含糊。也不知道為什麽,侯大個子平時總是寡言少語,很不合群,卻跟我臭味相投,稱兄道弟。用他自己的話說,就是整個鋪子裏,只有我的酒量能陪他對付一下。

後來混熟了,我就給他起了這麽個綽號,叫“侯大個子”。可別人要是這麽叫,他就不樂意了,掐著別人的後頸脖子,逼著人家叫他“侯爺”。

我這頭剛吩咐佟三兒去後院請侯大個子,就聽見大門口有人使勁兒拍打了幾下門板,跟之前的敲門聲不同,很有力道。而且透著門縫隱約還能看見外邊的光線,應該是那人打著手電。緊接著,那人又踹了幾下大門,然後甕聲甕氣的朝著裏邊喊道:“給老子開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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